蒜頭糖廠看火車

為了去六腳辦一件事情, 陰錯陽差跑到了蒜頭糖廠, 趕緊離開找到正確的地點. 事情辦完後, 回程走錯了路, 又到了蒜頭糖廠附近. 既然這一天跟蒜頭糖廠這麼有緣, 反正不趕時間了, 索性進去看看.

進了大門, 在停車場停好了車, 在服務中心外的地圖研究了一下. 有幾棟建築似乎可以進去參觀, 但心情懶得很, 不想看需要腦筋的東西; 旁邊有賣場, 要去吃個台糖有名的冰品嗎? 年紀大了身體虛, 時間又已近傍晚了, 不適合冷冰冰的食物; 還有什麼地方好去? 糖廠範圍似乎滿大的, 就在園子裡散散步好了.

沿著道路向園內走去. 大門口還看見停了滿多車輛和少數遊人, 往裡面走後就幾乎不聞人聲, 安安靜靜的, 或許是時間晚了又是星期一的緣故吧. 路口有路標指向各棟建築, 標示著各科室名稱, 台糖不製糖了, 工廠自然是停工了, 其他這些科室是否還有人辦公? 台糖以前是國營事業, 員工應該不會因為公司轉型就失業吧. 途中經過一所小學, 但好像沒有人, 大概已經廢校了, 這也見證了從前這裡有多興盛而如今又是多沒落. 道路盡頭通向一座景觀橋, 這橋只容行人和腳踏車通行. 剛才在大門附近有看見租腳踏車的地方, 等天氣再涼爽一點, 騎腳踏車到這橋上遊賞這綠意滿眼的景色, 應該很舒服.

回到大門一帶, 到火車站看看. 月台旁停著兩列列車, 鮮艷橘紅色的車頭滿可愛的, 後面接的敞式車廂就完全是遊樂場風格了, 坐起來大概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那麼在這裡坐小火車, 賣點大概是沿途風景吧?

小小的車站裡, 還停了其他各式的車廂. 車棚下有老式藍色客車, 從前行駛在這塊平原上, 做為這一帶人們出門的交通工具的就是這一種車吧? 雖然這種車廂賞景效果不如敝式遊園車, 但為懷舊而來的人或許會更喜歡這一種, 尤其是上了年紀, 真正在早期搭乘過這種車的老人家們. 軌道上還有各種貨車, 包括平板式, 敞式, 和化學品車廂, 製糖需要這麼多種車廂, 可見是很龐大而複雜的產業. 這些型式的貨車, 在現在台鐵系統上還可以常常看到, 但軌距不同, 這些貨車廂應該不能走到台鐵的路線上去吧.

依稀記得這輩子唯一一次看見"真正活著的台糖小火車", 是在二十多年前有一次到花蓮玩, 公車走到台九線光復段, 在一個路口遇到平交道柵欄放下了, 不一會兒一列相較台鐵慢得多的小列車就從公車前的鐵道開過去, 火車頭內穿著黑色制服的司機專注地看著前方, 小小車頭後的小小車廂上堆滿了甘蔗. 一直在教科書上背著蔗糖曾是台灣最重要的外銷產物之一, 一直在鄉土文學作品中讀著蔗埕風光, 一直聽著現在已經82歲的老母親唸著她在小時候追在小火車後把車上的甘蔗抽出來偷回家吃, 當那些情景中的主角小火車活生生地在眼前運作, 真是會讓人感動. 可惜不久後台糖不再製糖了, 大片的甘蔗森林甘蔗海都變成了荒沙地野草原, 小火車即使行馳, 也只是像遊樂場裡的玩具一般, 沒有靈魂的實感.

月台旁的站房是日式的, 看起來滿有味道的. 月台上有個小牌子指示要玩板車可到站房後的一個圍滿榕樹蔭的園子裡, 走過去看, 板車場裡還有兩棟日式建築, 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安靜的園子裡, 大樹蔭, 老建築, 很有懷舊感.

臨走前, 看著偌大的停車場的另一端, 製糖工廠背光的剪影, 那高聳的煙囪不會再有上升的青煙了吧! 二十多年前, 在濕濕涼涼的春天, 公車沿台九線走到光復小鎮, 沒看到煙囪冒煙也知道糖廠正在製糖, 因為整個鎮上都瀰漫著濃濃的甜味. 這裡的空氣中也曾有過那種甜味嗎? 吸了一口氣, 乾燥帶著塵土味, 實在很難把此情此景和糖聯想在一起. 此地若曾因糖業而興盛, 那種榮景大概不會再回來了, 以後, 這裡會就此一直沈寂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