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營長勝營區綠色隧道

又感冒了! 來到新營附近, 中午想小睡一下, 不知道那裡有合適的地方. 忽然想起幾年前FB上曾有幾位朋友鼓吹保存的新營綠色隧道. 在仍然炎熱的正午艷陽下, 充滿綠蔭的地方在想像中似乎滿能安撫身心的, 上網查了一下, 似乎也不太遠, 就到那裡看看.
印像裡, 新營是以農為主的雲嘉南平原上都市化比較高的大鎮之一. 下了高速公路交流道後不久, 到了一條灰塵滿布, 車流不多的雙線路, 眼前的景像不像離此沒多遠繁華的新營市區. 雖然是在比較偏僻的地帶, 不久後出現在左手邊的那一片在破牆裡的樹林看起來還是很特別, 應該就是傳聞中的長勝營區了. 在路邊停好了車, 沿殘破的圍牆走, 沒多遠就到了已經沒有任何阻擋的大門口.
進了大門, 四下一望, 淨是綠意. 面前是一片比人還高的雜草地, 已經廢棄的白色岡哨旁是一棵高大的榕樹. 一條寬闊的黃土路平行於圍牆伸向兩側, 向左這一邊直通向一條隧道. 這條隧道, 看一眼, 就瞭解那些FB上的朋友為什麼要極力呼籲保存, 因為實在太美太特別了! 榕樹在台灣隨處可見, 但少有長得這麼整齊的. 樹冠枝葉形成的隧道頂, 雖然有著無數空隙, 但站在岡哨這裡看過去, 腦中冒出來的形容詞卻是「厚實」. 相較於寬厚的隧道頂和隧道壁, 延伸向另一端隧道口的亮光顯得如此小又如此遙遠. 榕樹向來會長出一大堆參差糾結的氣生根, 這條黃土路上卻乾乾淨淨的, 沒有任何亂生亂長的根莖. 以前家裡若有野性較強的青少年, 大家總說等他年齡到了去服兵役後就會好了, 進了軍隊後就能學會守秩序了, 人是如此, 莫非樹也如此? 在軍營裡長年生長的榕樹, 也抛掉任性學會整齊和秩序了?

榕樹隧道

走進隧道裡, 一棵棵榕樹都能清楚分辨, 這才發現每一棵樹都不一樣. 近看, 榕樹的所有特徵都出現了: 從扭曲攲斜的樹幹上長出的無數氣生根, 有的是細小的從橫陳在頂上的樹枝上垂下像簾子一般, 有的已經垂到地上變成像支柱一樣粗大. 但僅管每棵樹都保有自己的個性, 但樹和樹之間的樹下空間都保持著一定的間距, 在滿眼交錯的枝葉垂直線和曲線裡, 仍有明顯的整齊秩序, 時時提醒人: 這裡是有紀律的軍營. 網路上有人解釋過, 這空間是為了停放軍用卡車的, 成蔭的樹冠形成的穹頂既可遮蔭, 又是天然的掩體. 一個廢墟可以維持這麼好的整齊秩序感, 給人的印像不是頹圮, 而是壯盛, 不知道這個營區廢棄多久了? 是否有人持續在維護? 在大格局裡規範好每一個個體, 且在一定限度內讓每個個體自由發揮, 這樣的組織應該是最理想的, 畢竟太過散亂或太過限制的組織都成不了大器, 只是, 規劃者和維持者都必須有遠見和氣度, 像當初規劃這個營區的人一樣, 知道在多遠的距離種一棵適當的樹, 做適當的修剪, 如今才能成就出如此的景像.
身體的不適提醒我, 來這裡不光只是要看風景, 本意是想找個地方午睡的. 在非假日的中午, 這裡的遊客不多, 夠安靜. 但整條隧道從頭走到尾, 別說睡午覺, 連坐下來歇個腳都不行. 原因除了樹枝太斜, 不擅長爬樹的我找不到可以安歇之處外, 這裡的蚊子實在太多了! 台南一直是登格熱好發疫區, 其來有自. 既然無法睡, 難得來一趟, 到處看看吧!
走出了榕樹隧道, 黃土路轉個彎繼續延伸. 兩旁仍等距種著樹木, 有南部最常見的芒果樹, 也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大樹. 這些樹都很高大, 有些在路的上方也交織著遮住了天空, 但和方才的綠色隧道裡的榕樹相比, 顯然纖弱秀氣. 那些榕樹像是從大陸撤退來台的老兵,曾背著大刀端著不甚精良的長槍徒步走過許多戰場, 打過日本人, 打過八路軍, 南征北討, 口令一下即可組成一個整體真正能實戰的部隊, 但幾十年下來, 他們還是操著各自的南腔北調, 在過年過節時吃著自己做的家鄉菜; 這些大樹則像現在的軍人, 操作著精良的現代武器, 說著腔調接近的國語, 但從沒真正經歷過戰爭.

長勝營區裡的行道樹: 上, 形成綠色隧道的榕樹; 中, 芒果樹; 下: 不知道樹名.

黃土路沿著圍牆內側繞了一圈, 又回到大門口. 沿途建築物不多, 當初這個營區的駐軍應該也很少吧. 中央這個長滿長草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個操場? 時間差不多了, 中午沒得睡了, 勞碌命得繼續奔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