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J到台中一個叫頭汴坑的地方.
我說: 這裡有個頭汴, 附近可能有二汴或尾汴吧, 像彰化, 有田中又有田尾.
J斬釘截鐵地說: 沒有那種地方, 就像彰化沒有田頭.
沒有田頭嗎? 回家google, 有! 而且也在彰化, 田中田尾的附近, 只是比田中田尾小一級, 是竹塘鄉的田頭村. 網路上還查到, 那裡有一株號稱全臺灣樹冠覆蓋面積最廣的榕樹, 稱為「九龍大榕公」.
一個晴朗的午後, 從竹塘鄉圖書館出來, 趁著天光還很亮, 就找著路去那裡看看.
沿著濁水溪的堤防到了路口, 看著那斜坡, 如此眼熟, 這才想起來, 以前曾到過這裡!
那只是幾個月之前的事. 那一天, 從花蓮載著我大部份的家當搬到彰化來, 下了高速公路時大約是下午四點多. 初到中部, 路不熟, 在該轉彎時沒轉彎, 就這樣沿19號公路一直往南去. 車開著開著, 發現不對, 左轉想找到台1線, 卻不知怎地繞進鄉間小路去了. 直到堤防邊一個養雞場外, 看見一輛卡車, 司機正好下車, 連忙去問路, 他叫了養雞場內一位女士出來討論了一下, 告訴我就沿著堤防一直走, 直到大路再問人. 我謝過他們, 照他們的指示走了很久, 天完全黑了, 大部份路段都沒有路燈, 路又小又崎嶇, 鄉野裡一個人都沒有, 心裡有點慌了.
到了一個路口, 有一條岔路向左去, 那裡有路燈. 該繼續向前方暗摸摸的堤防路去, 還是向左有光線的地方去? 停在路口猶疑著, 突然發現右後方通往堤防外的斜坡上, 有兩個人走下來. 那時已經七點多了, 斜坡上沒有燈光, 怎麼會有人? 顧不了那麼多了, 趕緊叫住他們問路. 在這種荒僻黑暗的地方, 這一男一女兩位有點年紀了的鄉親似乎完全沒對突然叫住他們的陌生人起戒心, 熱情地指示我該怎麼走, 還把前面會遇到的地標典故詳加說明, 不像在指引迷路者, 倒像是給到當地參觀者做導覽. 這一問路問了至少十多分鐘, 才謝過他們, 繼續沿堤防走.
之後, 雖然有看到他們說的地標, 我還是又轉錯彎, 走了不少錯路. 但不知為何, 心倒是定了下來, 不著急了. 莫非從堤防下來的那兩位鄉親安詳的態度把我的心安下來的? 之後不知怎麼的, 一個轉彎後, 眼前出現熟悉的景像, 終於找到地方了. 後來在白天試圖重回那個晚上走過的地點, 反而認不出走過的鄉間小路是那幾條, 那晚是遇上鬼打牆了?
這個午後尋訪九龍大榕公, 這堤防邊的斜坡, 不就是那晚遇到那兩位讓我心安下來的鄉親的地方嗎?
懷著無比親切和感激的心情走上斜坡, 右邊有一大片樹林. 樹林邊有幾個小吃攤, 有一群人在高唱著卡拉OK. 把腳踏車停在停車場, 走進樹林裡, 走著走著, 才發現原來這不是一片樹林, 而是一棵樹! 以前人總說獨木難成林, 這裡卻有了反證, 這棵樹大到像是一大片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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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榕樹的樹頭. 整片樹林都是由這裡衍伸出去的. |
網路上很多資料說, 台灣地狹人綢, 在平地上的樹常常還沒長大就被砍伐掉了. 這棵大榕公因為是長在濁水溪邊的堤防外, 以前沒礙到人類的田地, 再加上榕樹木材沒有其他用途, 因此得以生存下來長到這麼大. 依稀記得大學時讀過一篇古文, 原文出處都忘了, 只記得大意是一個人看到一棵無法成材的大樹, 駡它沒用, 大樹回他, 若是有用, 早被人砍去用了, 啟能容它長到這麼大! 莫非大榕公也是同樣的情形?
網路上還說, 以前在濁水溪北岸的人涉水到南岸去, 在河流中會被水流沖得往下游偏過去, 北岸這棵大榕樹因為很大很明顯, 就成了過河的人確認自己位置的重要地標. 原來大榕公從古早時期就常常為人指路了. 雖然是迷信的想法, 我總覺得迷路的那晚遇到那兩位讓人定下心來的鄉親, 是大榕公或土地公顯靈. 從此, 大榕公在我心中有著特別親切的地位, 在離開彰化前, 還特地前去行禮道別; 往後每每路過那附近, 都會向著大榕公的方向凝望一下. 在這短暫停留的中部, 這裡成了記憶中很重要的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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