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悲哀

青海湖東南邊的日月山, 據傳說是唐朝文成公主入藏時路經此地時, 因為思念家鄉, 拿出長安帶來的日月寶鏡, 鏡中卻照不見故土, 因而傷心摔破鏡子而得名. 附近還有一條倒淌河, 亦被附會是公主思念家鄉而淚流成河而成.2007年8月6日, 這一天出西寧時還是艷陽高照的天氣, 到了日月山, 卻下起雨來. 這是公主千年思鄉之淚嗎? 在這小山頭上, 白玉彫成的文成公主像孤零零地立著, 極目四望, 淨是一片荒野被烏雲嚴嚴密密地壓著, 這是公主一生處境的寫照嗎? 此時盛夏, 荒野上還頗有綠意, 而公主出嫁時是隆冬, 當時恐怕更加悽涼, 即便她不是真正的皇帝的女兒, 也還是金枝玉葉的皇族之女, 何曾受過這樣的舟車勞苦, 嚐過這種前途茫茫的憂慮!

公主廟中的解說員說, 文成公主的丈夫松贊干布開始使佛教在藏族中盛行起來, 因此他們夫妻三人被藏人認為是觀世音, 文殊, 普賢三大菩薩轉世. 在網路上一直找不到這個說法, 不過倒是看到有人說, 松贊干布的這兩位妻子是觀音為世人落下的憐憫之淚化成的度母.

僅管千年來倍受藏人愛戴, 中國史籍上也對她大加推崇, 但公主出嫁時, 只是個16歲的小女孩, 她真如大家說的, 一心想為了兩國和平, 自願以自己終生為賭注, 去到一個人人都說蠻荒的地方撫番嗎? 此去, 或許可因為是上國公主而受到禮遇, 也或許得隨夫家茹毛飲血, 生為一個古代中國的女人, 她其實對自己的未來一點選擇都沒有, 只能聽任當家男人的擺布, 不論是不是公主.

據說, 松贊干布對文成公主非常好, 為她建了第一代的布達拉宮, 聽從她的建議改了公主不喜歡的習俗, 並對唐朝很友善. 公主因此就幸福地過一生嗎? 不重要, 中國歷史只重視唐朝西南從此安寧了好一陣子, 並因為把和平押在一個16歲小女孩身上且押對寶了而沾沾自喜. 說穿了, 這只是一場政治婚姻, 唐王和土蕃王都只是想藉這個婚姻關係攏絡對方, 是不是文成公主都沒關係.

文成公主來自史學發達的中國, 因此歷史記了她一筆而流傳千年. 在文成公主之前, 松贊干布已有另一個妻子, 尼泊爾的尺尊公主. 同樣是為了攏絡大國而出嫁, 同樣帶來了今天藏人虔信的佛教, 中國因為她不是自己的公主而忽略了她, 尼泊爾的歷史可有對她詳細記錄? 如今被中國統治的藏人, 對這位也被尊為度母化身的公主, 曾留有什麼樣的史蹟或記載? 在她千里迢迢嫁到西藏沒多久, 他的丈夫就又娶了另一個女人, 她的感想如何?

身為上國公主, 卻不是丈夫的元配, 文成公主又如何看待尺尊公主呢?

或許王族女人對君主後宮佳麗三千早已習慣了吧! 或許她們只擔心自己不夠受竉, 會無法達成讓土蕃不犯故國的政治目的呢!

明明是男人眼中最柔弱無助的女人, 卻得肩負千軍萬馬亦不見得能達成的目的. 別的女人即便不能選擇自己的婚姻, 至少還能有些幸福的期待, 這些有家歸不得的公主們, 是否曾寧願自己是個平凡的農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