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布拉? 沒聽過這地方. 不過, 反正也沒急著要去那裡, 不妨到那裡看看.
出了同仁, 公交車走過沿途都在整修道路的峽谷, 過一座大橋, 即沿著"碧綠的黃河"前行. 天呀! 這就是那條紅血泥河的上游? 沿途山光水色, 美不勝收. 到了一個小鎮, 這是公交車的終點, 要上坎布拉地質公園, 還得另外再包車上去. 聽說地質公園中有地方住宿, 一路上的美麗風光使我當下便決定當晚要留在山上.
入園票和全程車票不便宜, 總共一百多塊錢. 而且要上山的旅行團很多, 但內部不讓外車進入, 所有人都只能搭園區的車, 在此就看到各地陪施展各種強悍聲勢搶車. 幸運地遇到一位在武漢大學當事務員的劉小姐, 硬是逼著一個團讓我們三個散客也上了他們搶到的車. 車子沿著李家峽水庫旁的山路向上爬升, 蔚藍的天空下聳立著紅色的丹霞奇岩, 奇岩又環抱著蔚藍的水庫, 壯麗的風光讓人目不暇已.
遊客服務中心的賓館還沒落成. 但在中心旁的德洪村有民宿. 從停車場向上轉個彎, 即看見第一座莊園門口掛著"藏家樂"的紅布條. 這是在這一帶常見的建築: 四圍黃土高牆內, 四面平房圍著中央一個天井, 其中有三個房間供做客房, 主人建議我選一個有小炕床的房間, 炕床下有連接廚房火爐的設備, 晚上比較暖和. 廁所在大門外畜欄旁, 這樣的地方, 照例是沒有浴室的.
這一家人姓加羊. 加羊先生是學校老師, 這時節他正在山上打零工不在家. 民宿由加羊大嫂一手打理. 加羊爺爺信奉寧瑪派佛教, 頭上纏著頭巾, 再加上臉上深刻的輪廓(其他家人都沒這麼深的輪廓, 比較像奶奶), 很像中東人, 但為人親切隨和. 加羊奶奶不會說漢語, 但溫柔親切, 自我走進家裡, 即不停張羅東西招待我, 有鹹奶茶, 自家收成的生青稞, 還有山下買來的豌豆和杏子. 加羊大嫂生了一個唸小學二年級, 生性害羞的女兒, 和一個只有六個月大的兒子. 此外, 加羊先生有住在尖扎已經成家的兄弟, 第二天即接了二老下山去住; 另有一位正在唸大學的妹妹, 趁暑假回山上來幫大嫂的忙.
雖然山下有個畜滿水的大水庫, 這山上卻沒有得到多少好處. 加羊大嫂說, 村裡的水源在更高的山上, 以前要水時, 得上山去挑, 現在把水引下來到遊客服務中心旁, 挑水方便多了. 加羊大嫂說得輕鬆, 傍晚在把德洪村分割為二的景觀公路上閒步, 不時見到婦女或牽小驢, 或以扁擔挑洋鐵罐, 到地勢較低的水源旁取水, 再走上公路, 轉向通往家門的山路, 對習慣一轉水龍頭就有自來水的我來說, 這是多麼辛苦的事呀!
水得來不易, 山上因此無法栽種蔬果, 但凡能開墾的地方, 還是都闢成了麥田. 此外, 也有一點畜牧, 傍晚的景觀公路上, 可見婦女趕著牧歸的牛回家, 或見小孩趕著羊進門, 一派樂天詳和.
景觀公路分成三段, 由山下管理站到山上德洪村服務中心用的是大型巴士, 自德洪村到另一個服務中心用的是電動列車, 從另一個服務中心到水庫碼頭站用小型巴士. 最後這一段沒有柏油路, 車子走在河床上的泥土路. 後兩段是觀賞丹霞景觀的重點, 一路奇岩不斷, 公園管理處在規劃時, 顯然已經考慮到賞景和環保的層面, 才以高價和禁止外車的方式來管制入園人數, 同時以較慢的車種做景觀區的交通工具. 然而風景如此優美, 這些車還是嫌太快了.
第二天一早, 脫離公路走向鋪設得非常好的石板步道(由石板上的刻題可知, 是由循化來的民工鋪設的), 發現昨天讚嘆不已的景觀公路風景, 跟步道沿途所見, 真是小巫見大巫. 路線沿著一些奇岩繞, 從不同的角度看, 這些岩石呈現完全不同的形態. 路線不時向上到高點, 從上方看到的視野豁然開朗. 沿途開滿了各色野花, 偶而可見像藍鵲似的大型長尾鳥類從長草中飛起. 很慶幸昨晚住在山上, 不像大多數遊客只在景觀公路走馬看花.
遊賞坎布拉是2007年夏天的事了. 然而那裡的美景仍不時被回想起. 現在, 德洪村旁的大型賓館應該是早已落成了, 不知遊客是否大大增加了? 遊客多了, 是否污染和喧囂也多了? 德洪村民仍過著之前樂天純樸的日子嗎? 加羊家的民宿是否也受了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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