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林口湖成龍集會所, 口湖濕地和嘉義東石鰲鼓濕地

天氣暖和起來了, 到海邊玩的季節到了. 那天剛好空閒, 就找了當天所在地距離最近的海邊地區, 北港溪出海口南北兩岸, 去看看.

沿嘉164縣道向西走, 在台17線轉南. 再隨意從叉路右轉, 第一個吸引我停下來的, 是成龍村集會所. 集會所不大, 擠在典型台灣鄉村景觀中, 但搶眼的海洋風讓人眼睛為之一亮. 建築以亮麗的海藍色為主, 牆上畫著童趣的水族. 小小的前院有密實的草皮, 長得不怎麼樣的桑樹和九層塔倒是典型台灣鄉下植栽. 短短的石板道引向開著的前門, 門上畫的是童趣的中國風鷺鷥門神. 這天不是假日, 裡面沒有人在, 推開紗門進去, 一下被網路上盛傳的磁磚拼貼震憾到, 好特別的風格! 安靜無人的小小空間, 因著滿牆滿地不規則的線條, 充滿動感而熱鬧不已, 但又不會有混亂的感覺, 設計出這個地方的人太厲害了! 好一會兒之後, 才從視覺震憾中恢復過來, 注意到其他的地方. 相較於牆面地板的動感, 漆著明亮天藍色或粉紅色, 線條簡單的矮桌矮椅讓視覺有了一點穩定感. 牆上磁磚以白色方型為主, 之間夾有老照片, 矮桌玻璃下也展示了數十年前已經發黃的老照片, 在這新潮風格的裝潢中, 展示品則以復古為主, 對比的風格卻顯得協調不突兀.

成龍集會所內磁磚拼貼, 給人好熱鬧的視覺感受

出了集會所, 沿街走了走, 在幾戶路邊人家的住屋發現一些裝飾, 不顯眼, 但很有趣. 從隨處可見像小廣告的張貼及集會所旁一間傳統大廟前的公告來看, 這裡似乎有駐村藝術家, 但不知道他們的作品在那裡. 若是街頭巷尾能有地圖導引, 才能方便外來客找到這些地方吧.

回到台17線再往南走, 在下一個路口右轉, 才走沒多久, 就明顯發現景觀很不一樣. 路的兩旁多半是草澤中的積水地, 草澤中有很多低矮翠綠的灌木, 是紅樹林的一種嗎? 路旁出現停車區, 還有一些標示牌, 在這裡停車下來看看, 原來這裡是椬梧滯洪池的北池. 走到池邊, 綠樹環繞著一大池水, 空氣中有明顯的鹹味, 不時有白鷺鷥的身影. 這裡離海不遠了吧? 在靠近海的地方, 需要滯洪池嗎? 為什麼不直接把水排到海裡去? 對治水工程沒概念, 但看這安靜詳和的樣子, 這裡做生態保育應該不錯.
上車再向西走, 過了一座以蚵殼串當橋欄裝飾的橋, 到一個好像沒幾戶人家的小村落, 再過去路變小了, 好像不適合溜車, 便原路回頭. 那座蚵殼橋頭橫向的路頗寬, 就在這裡左轉. 往前沒多遠, 到達另一個村落. 開車在村裡比較大的路慢慢轉了一圈, 沒看到多少人, 許多人家門前堆著蚵殼, 這裡的主要經濟是養蚵吧?
出了村口, 在路邊停車後下車. 路的左邊, 成排木欄後有一片水域, 水中有一排整齊的電線桿向遠方延伸. 想起網路上曾看過這個地方的介紹, 說這裡原本有一條路, 但這個地區超抽地下水使地層下陷, 致使海水灌進來後排不出去, 這條路就這樣永遠沈到水面下去, 只剩原本在路邊的電線桿標誌出原本的位置. 電線桿上方的電線似乎都連接得很紮實, 不知道是不是還在正常通電? 木欄在水中電線桿處有缺口, 一個通到水中的斜坡盡頭停著幾架膠筏, 不知道是蚵農出海用的, 還是維修電線桿用的? 看這水, 挺深的! 之前"地層下陷"對我來說只是個名詞, 看見這個景像, 開始有實質的感覺, 這個廣大的陸地, 真的是有可能被淹掉的. 看這片水域西側, 剛剛繞出來的村落, 村口小學像是建在水岸的城堡, 颱風天, 這個寧靜詳和的村子會不會變成汪洋? 那椬梧滯洪池, 不會是因為積水抽不勝抽, 索性當滯洪池吧? 水域東側是剛才進來的那片沼地, 池邊有一座賞鳥用的小亭, 但觀測口都被亭外生長的樹枝塞滿了, 顯然很久沒人來整理了. 不會又是一個花了大錢做完宣傳就放著當廢墟的公共建設吧?

被淹沒的陸地, 只剩以前路邊的電線桿

回到台17線繼續往南, 過了北港溪, 看到久聞大名的鰲鼓濕地森林園區的指示, 在路口右轉. 路的兩旁地勢較路面低, 但沒看到水, 而且長著茂盛的大樹, 看到的大多是木麻黃和白千層. 過了這一段樹林區, 出現一個小村子, 路邊有指示牌標示前面有生態展示館, 就一直開到展示館前, 沒看到有停車場, 但反正路大又沒什麼車, 就在路邊停下來, 進去參觀.
這一天不是假日, 展示區連燈都沒開. 幾位館方人員聚在一樓服務台前, 看我走進去, 特地為我這唯一的遊客開了燈, 其中一位穿著制服的小姐還過來為我做解說. 當天一樓展館展示的是手繪的鳥, 解說小姐說這是照一本由國人自己編輯的鳥類圖鑑畫的, 台灣的圖鑑多半是翻譯自日本書籍, 所以這本國人自編的圖鑑相當有價值. 在場看見的手繪圖, 有從幼鳥到成鳥等各種不同的型態, 畫得很精細, 其中許多都曾在鰲鼓濕地出現, 不過出現的季節不同. 這位小姐告訴我, 每年大約11月到次年2月是這裡最熱鬧的季節, 大群冬候鳥會聚集在這裡. 這樣說來, 我來得不是時候咯? 她說, 倒也不會, 現在是高蹺鴴等鳥類築巢育幼的季節, 這個季節可以看到平時看不到的幼鳥.
這位小姐親切健談又有學問, 我忍不住多問了些問題, 得到不少知識. 她告訴我, 鰲鼓濕地和我剛去過的成龍濕地(沒印像, 剛才在成龍那一帶沒看到有像濕地的地方)口湖濕地不同. 那兩個地方是因為地層下陷海水倒灌而成, 鰲鼓這邊是向海築堤圈陸而成; 口湖地方的濕地會因潮汐湧進海水, 沼地的水是鹹的, 鰲鼓這裡早年台糖為了種甘蔗曾做過洗鹽(為了種甘蔗而做這種圈陸洗鹽的大工程, 划得來嗎? ), 後來雖然曾決堤過使一部份地區再淹到海水, 原則上這裡的水澤大多是靠天下雨的淡水; 口湖那邊一年四季水都很多, 鰲鼓這邊會因乾季和雨季而不同, 往年冬春時幾乎都是乾地, 今年因為年初雨水多, 所以還有滿多地方積水的; 口湖那邊多半是自然生長的低矮植物, 鰲鼓這裡由台糖做人工平地造林, 多半是高大的人工栽植樹種. 她給我一張附地圖的簡介摺頁, 推薦我接下來的遊園路線, 後來有人過來叫她, 說有事情需要她現在處理, 我們才沒繼續聊下去. 到二樓大略看了一下常態展示, 就離開展示館, 依那位小姐推薦的方式玩.
首先, 開車前往觀海樓. 這一段路是沒有鋪柏油的土石路, 比較顛颇, 倒也沒有想像中難走. 這裡展示的是用蚵殼和木麻黃果等為主要材料做的圖畫, 遊客除了我之外, 還有一對中年夫妻. 管理人員似乎無意主動跟我們交談, 我們也就自己看自己的. 剛才生態展示館的小姐說這裡是全園制高點, 所以觀海樓頂是重點. 由此向四面看去, 一片平坦, 所謂制高點, 不是指地勢, 而是指房子吧. 東面主要是樹林, 西面主要是空地和水澤. 從頂樓的望遠鏡看向海堤外, 一大片蚵架間, 有漁船穿行.
循原路開車回到入口廣場, 把車停在停車場, 向白千層大道步行. 這條路如其名, 兩旁有成排白千層, 從入口廣場一直向遠方而去, 非常整齊好看. 這些樹比造林田裡的白千層高大, 栽種時間可能比較久. 如生態展示館的那位小姐所說, 雖然是外來種, 仍能在這種環境長得很好. 但和我以往印像中的白千層相比, 這些白千層的枝幹長得有點扭曲, 不如以前在台北都會看到做為行道樹的筆挺直立, 不知道是因為這裡的風比較大的緣故, 還是台北行道樹有受到比較多的整理照顧的關係? 沿路會過台糖的養豬場和辦公室. 養豬場沒有很重的豬味, 但豬叫聲還還熱鬧的. 辦公室門口有旗子告示著這裡可以買到咖啡和冰品, 這時已經中午了, 考慮了一下是要在這裡買個甜品補充血糖水份, 還是晚一點再去城鎮覓食, 最後選擇後者, 就沒進去. 沿途有很多叉路, 但路口都有標示: 非旅遊路線遊客勿入, 就只走在這條筆直的路上, 一直到路的盡頭. 依摺頁地圖上標示, 這裡是千島湖, 大概是這季節是乾季, 沒什麼水, 也就沒有島, 只看見一塊堆了很多枯樹枝的雜草地. 這一路走來, 鳥也不算多, 多半是到處可見的珠項斑鳩, 白頭翁, 大卷尾等, 在一處水邊有看到高蹺鴴, 應該都是成鳥吧.
回程, 轉入略和白千層大道平行的人行步道. 這裡以木棧道為主, 經過造林區和人工濕地, 沿途有供休息的涼亭和觀景平台. 由平台上的解說牌得知不少人工營造濕地的常識. 看上面的標示, 這些解說牌是中山大學水資源中心做的, 中山大學有這樣的單位? 沒找比較鄰近的嘉大中正成大, 是因為成立這個濕地保育區時, 各大學的專長比起現在更加各有特色所以找個較接近此道的, 還是有其他考量? 棧道下, 不一定都有水, 很多路段是稀疏雜草的空地, 再次顯示乾濕季水量不同. 沿途沒遇到人, 連鳥聲都不常有, 微風也很安靜, 閒看草澤間靜水和曲折澤岸上的雜樹, 挺逍遙的. 接近養豬場的地方, 棧道下的水變成黑色的, 表面漂浮著泡沫, 雖然沒有異味(水草淨化有功?), 但仍驗證方才在解說牌上看到的, 畜牧場廢水排放會是個問題, 可惜解說牌上只提出了問題沒有提供解答.
回到入口廣場取了車, 接下來開車遊環園堤防. 在北堤, 不時看到路邊停著汽車和機車. 偶而也下車爬上堤防去看看, 發現無盡的蚵架布滿了整個目力所及的海面, 好壯觀! 接近北轉西的路段, 濕地這一面的景觀從樹林變成水域, 近堤處的水中偶有稀疏成排或殘或枯的木麻黃, 若是攝影好手, 能在此拍出很有意境的照片吧. 西堤邊有好幾座賞鳥亭, 濕地水面上飄游著很多小水鴨, 本想靠近一點看牠們, 誰知下車時, 關車門'碰'的一聲, 所有靠近堤邊的小水鴨全都疾速快游到遠處去了. 這一聲有這麼可怕嗎? 此時注意聽了一下周遭的背景音, 發現最吵的是天上的引擎聲, 想起在生態展示館二樓, 有提到外海有空軍靶場, 雖然沒看到飛機, 但此時空軍也還在訓練吧?! 西堤靠南的這一段, 濕地水域中出現小灌木叢, 不知怎地, 這情景讓我想起多年前在希臘旅行, 從伯羅奔尼撒半島前往阿波羅的聖地德爾菲途中, 從公車上看向科林斯灣的景色, 當然, 樹種完全不一樣, 科林斯灣水中的應該是長在小島上的橄欖樹, 這裡是長在水中的紅樹林; 高度也大不同, 希臘公車所奔馳的公路是在高高的山崖上, 這裡堤防路面離水面不過數十公分. 怎麼會把兩地聯想在一起? 太久沒出國旅行了嗎? 南堤的道路變窄, 雖然仍可通行大車, 但不好會車, 或許腳踏車是遊賞這裡最好的交通工具.

北堤內在水中的木麻黃. 水面若被夕照染成金紅, 一定更美!

從南堤切回生態展示館前的那條路, 回到園區入口附近的小村. 這村看起來沒多少戶人家, 有一座不算小的廟, 村口一邊有好像是回收材料做的兩隻鳥塑像, 上面寫著"四股鳥地方", 另一邊是一隻圓圓的貓頭鷹塑像, 都滿可愛的. 活動中心和一戶人家的外牆上有蚵殼拼貼的鳥. 生態展示館的小姐說, 這個村是原來就在這裡的居民, 現在大多只剩老人, 不知道這些可愛的雕塑是不是村民自己做的? 這些村民也在環園堤防外養蚵嗎?
時間約下午快三點, 在想著要不要繼續南下, 到東石找點東西吃, 順便再看看其他地方, 一低頭, 發現兩隻在短袖襯衫外的手臂變紅了, 忽然覺得好熱好累, 遊玩的興緻沒了. 今天就先這樣吧, 到嘉義去找點吃的, 然後就回家休息了.

上網查了當天紫外線指數, 雲嘉地區最大時只到8而已, 而且當天大部份時間都在車子裡, 真正曝露在陽光下的時間應該沒有很長. 這樣還能曬得皮膚通紅, 是因為靠海地區的紫外線特別毒嗎? 天氣會越來越熱, 到這些濕地玩, 早晨和傍晚應該比較適合, 尤其是傍晚, 晚霞映在水澤之中, 一定很美! 但鰲鼓濕地由台糖管轄, 工作人員下班後, 不知道是否還能進入遊賞?
回來後把鰲鼓生態展示館小姐給的摺頁仔細看了看. 這展示館原來是當地小學校舍, 後來學校被裁撤了, 閒置空間再利用改為生態展示館. 現在這展示館的外觀滿新穎的, 應該是後來有重新裝修過吧? 被裁撤的學校? 看來那位小姐說當地村子人口老化, 所言不虛. 摺頁上的生態介紹, 以鳥類居多, 不知道是因為當地生態確實就屬鳥類最豐富, 還是因為製作摺頁的人員專長偏鳥類? 展示館中那位為我解說的小姐似乎很喜歡賞鳥, 不知道是不是鳥會的人?
根據摺頁上的介紹, 最初想不開要築堤墾田的是政府, 後來才轉交台糖經營. 早年確實有很多這類想要證明"人定勝天"的思維, 現在風氣轉變, 回頭再看當年的政策, 都覺得不好. 然而, 當年的政府行動力還真不差, 真的都努力去做了. 這股硬著頭皮做下去的蠻勁, 或許做了不少傻建設, 但也完成很多現在受益無窮的事吧. 可惜現在這樣的蠻勁, 不管在政府還是在民間, 好像都不常見了, 大家都只想有些小碓幸, 有時也有人做大夢, 但做不出大計劃大建設. 以前像台糖這些國營事業肩負了很大的社會責任, 一些本身會賠錢但有益民生的事業因他們而能興起; 現在民營化了, 這些機構的經營方針也從配合政策轉向利益看齊, 似乎不再有以前那些大作為了. 
鰲鼓堤防決堤讓海水灌進來, 摺頁上說, 原因是因為地層下陷和年久失修使水門無法關閉完全. 看來地層下陷問題不光是只有雲林海岸有. 鰲鼓地區從蔗田變成濕地, 地層下陷也是成因之一, 跟北岸口湖地區一樣.
看地圖, 這次小旅行在北港溪出海口兩岸走過的面積差不多, 但一溪之隔, 南北兩岸的景觀和給人的感受完全不同. 北岸口湖地區感覺是生活化和自然化, 到處都是人類活動和環境互動演化的結果, 雖然到處都看到人, 但很多景觀都是這樣久而久之自然成型的; 南岸的鰲鼓感覺是休閒化和人工化. 這次遊賞期間雖然沒看到多少人, 人造林和人造濕地處處看得見人工介入痕跡. 哪一邊比較好? 都不錯吧! 倒是, 口湖地區因為資訊不多, 應該有很多東西沒看見; 鰲鼓地區因為生態展示館的介紹, 似乎收穫較多. 有人導覽介紹, 可以玩得較有深度一點, 在生態展示館看到門上貼有告示, 說星期例假日都有定時導覽活動, 展示館外停有很多輛遊園電動車, 如果能參加他們的活動, 應該能知道更多東西, 以後若要再去鰲鼓濕地玩, 可以考慮一下配合導覽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