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25日

火樹銀花熱鬧大拜拜-台灣燈會虎尾燈區

過年期間, 電視上不斷播送南部各縣市政府的燈節廣告, 畫面中的景像著實吸引人. 剛好元宵後這一陣子會在南部, 就在一個星期不到的時間內, 分別去了雲林的台灣燈會和台南的月津港燈節. 台灣燈會分成虎尾和北港兩個燈區, 兩區風格不同, 台南鹽水的月津港燈節又是另一番風情, 短時間內頻頻夜遊, 很累, 但看得很過癮.

去虎尾的那一天, 僅管在前往的路上繞了一些路, 到達會場時仍只有五點多, 天光還很亮.
把車停在P4停車區. 這一區雖是樹林, 樹下卻都沒有草, 風沙飛揚. 不知道這區域是原本就這樣, 還是為了辦這個大活動整平地面時把草鏟光了, 這樣雖然停車很方便, 但不過短短幾小時, 車身上積的灰塵多得嚇人. 停車區很大, 那一天雖然不是週末假日, 去參觀的人也很多, 但空位仍很多, 只是, 從停車處走到會場, 這一段路可也不近.
第一個看到的是雲林意象燈區, 這一區的展品是大型的西螺大橋模型. 聞名的鮮紅色橋架, 上面掛著雲林各地風景照片和當地農產模型. 若說雲林有什麼出名的建築, 西螺大橋絕對會是聲名最響亮的了.

接下來的旗艦燈組是一些大商家以自家為設計概念兼打廣告的大型作品. 稍後的雲珍良品燈區也是差不多的屬性. 這兩區中最吸引大家目光的, 應該要屬大同寶寶了吧, 很多人都在這十字路口中央又大又閃亮的燈前拍照. 原本打橄欖球的大同寶寶, 這次卻是在打棒球, 不知道當初設計大同寶寶的人為什麼選擇讓它打橄欖球? 這項運動在台灣一直沒有很興盛, 倒是棒球受歡迎得多, 這燈的改變比較符合台灣民情.
緊接在後的鄉鎮燈區, 是雲林境內各鄉鎮把它們的特點擺上一台花車. 這一區不知道是不是由鄉鎮公所主導的, 內容多半是綜合性的. 大多數鄉鎮都是以農畜產品為主題. 比起一些縣市政府一心想轉型工商業, 雲林一直都以農業故鄉自居, 但雲林並非沒有工業, 最有名的就是六輕. 只是, 在環保的大旗下, 雲林人對六輕是又愛又恨. 跟在地人聊天時, 他們顯然很歡迎六輕, 因為六輕給雲林帶來大量工作機會, 這不光是讓許多子弟可以回鄉而不必去外地工作, 還使大量外地人來到此地, 連帶帶動了食衣住行各項發展, 許多小村子不再只剩老人和空屋. 但是, 環保人士的聲音很大, 人們常以為聲音大的比較有理, 上到政府下到民眾都不敢公開支持六輕, 況且, 反對聲浪越高, 要求回饋金時越有優勢, 是以在枱面上, 六輕的形像似乎變成只有百害無一利的萬惡之源了, 六輕所在的麥寮花車上也只有農產而沒有這個工業重鎮. 為經濟犧牲環境固然是錯的, 但為討好住在外地經濟富裕的環保人士而貶低工業真的好嗎? 一邊伸手向對方要各種好處, 一邊在言論上刁難對方, 這真的符合公義嗎? 除了農畜產品, 有些鄉鎮會很高興自己有其他廣為人知的特色可以展現, 像是北港的媽祖廟, 東勢的花鼓陣, 林內的過境紫斑蝶, 都被放上花車. 參觀人群邊看邊談論著, 這個鄉原來還有這項特色, 那個鄉還有一些什麼特產沒放上去...這個展區為雲林宣傳的效果應該不小, 做為在地鄉土教材應該也很合適.
藝閣據說是雲林北港很著名的民俗活動, 這次也有專門一區"百米藝閣"的花燈展. 作品中一大半跟平時各地廟會神明繞境隊伍中看到的花車差不多, 有趣的是頭三輛和最後一輛. 第一輛, 或該說第一項作品, 做的是最早期人工抬著走的; 第二輛, 由水牛拉著藝閣走的; 第三輛, 農業生產進入機械時代, 藝閣也就用拖拉機, 也就是農用搬運車, 來拉著遊街. 這三項連續的作品強調了雲林以農為主的生活形態, 以及生活和民俗隨時代和科技演變而互相結合的情形. 燈會也是一項民俗活動, 在這民俗活動中展現另一項民俗的歷史演進, 真是好創意! 北港藝閣的一大特色是真人演出, 因此這一區最後一輛車上, 當然也是真人上演, 只是這些不是扮成歷史人物的小朋友, 而是少年國樂團的現場演奏, 他們的技術很好呢!
偶戲春秋展區是參觀人群密度最高的一區. 路口的工作人員舉著牌子請大家去別區, 越是如此, 會讓人越想擠過去一探究竟, 所以人潮還是源源不斷地向這一區湧進. 這一區最大的看點大概是兩尊8公尺高的仿戲偶花燈吧. 其中一尊還會動, 繞到後面去看, 原來花燈後面連著起重機. 兩座花燈中間有個大布幕, 好像會定時播放影片, 徘徊在這一區的人群好像有很多是為了看這些影片而來的. 人實在太多了, 我沒等影片開始播便趕緊離開, 所以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影片這麼吸引人. 這一區還有展覽近代布袋戲流行歷史簡介, 其中一張照片是1958年上映的布袋戲電影. 近年布袋戲在年輕人間似乎又造成流行, 幾部布袋戲電影大受歡迎, 還以為布袋戲搬上大螢幕是創舉, 原來60年前就已經有過了. 
原住民族燈區有一些民俗展品, 但在這樣的環境和氣氛中, 顯然不大合適, 沒什麼人過去看. 倒是現場民族舞蹈表演很吸引人, 舞台前佇足了很多觀眾. 鄒族的音樂真的很棒, 一響起來, 就彷彿有大山神靈將要降臨般, 悠揚開闊而神聖, 雲門舞集以此曲做為九歌的東皇太一配樂, 選得太好了! 或許原住民文物多以竹石草木為原料, 傳統上多以天光照明, 這一區除了很漂亮的小燈泡遊廊之外, 只有竹編的地籠燈, 此外沒有什麼顯眼的花燈作品. 奇怪的是, 那艘大船是法輪功的作品嗎? 為什麼放在這一區?

客家主題燈區除了賣東西的攤子之外, 就像是用燈做了一個小客家庄似的. 除了民俗神話和慶典的大花燈, 連大樹下的伯公廟都有, 醃菜缸都展示出來了, 好有趣! 這一區也有漂亮的燈遊廊, 那紅花和黃色果實是什麼? 這裡有很大的面積陳列了西螺七崁的花燈, 他們是客家人? 網路上很多人分享的下蛋的雞也在這一帶, 這個超大花燈下有很多人在排隊, 走近一看, 好像是等著領免費的麻油雞, 空曠地區加上寒流來襲, 麻油雞確實很吸引人, 但排隊的人龍太長了, 還是算了. 周圍有些人坐在長方形的塊狀物上休息, 走近時發現這塊狀物的表面是稻草, 用手按了按, 很硬實, 裡面應該不全是稻草吧? 晚上太暗了顯不出這項設計的特色, 白天看應該會很有味道.
廟宇總是保存了最多傳統的地方, 像元宵燈會這種傳統慶典, 即使是以現代型式來辦, 宗教祈福燈區還是最有過節氣氛的, 感覺上也是做得最用心的一區, 或許除了支持政府辦活動的用意之外, 還有對宗教虔諴奉獻的心意. 除了雲林境內有名的大廟之外, 佛光山, 慈濟, 佛教會, 基督天主教等團體也來了, 還有比較少見的藏傳佛教和天地教, 連孔廟都有一大區塊. 一直覺得孔子在台灣是歷史人物和學派宗師, 而非帶有超自然意味的宗教領袖. 有媽祖廟真的在現場有媽祖神像, 真的有信徒上前參拜; 藏傳佛教的展區有舍利子和唐卡, 一個基督教展區在現場辦起傳福音講道活動, 這一區不光是應景看熱鬧, 是真的可以進行宗教活動, 而且是眾多不同宗教神靈的綜合大拜拜. 只是, 世界各大宗教中, 獨缺回教, 或許在台灣本地人中的回教信徒不多, 回教教義也不大適合這樣的團體大拜拜氣氛, 但在台灣的新住民及東南亞籍工作者越來越多, 在適當的地方設置可以安慰他們心靈的回教設施, 或許也是必要的. 這一區大多是模仿該宗教場所的建築, 像"儒教"就有花燈孔子廟, 慈濟的一邊入口做得像靜思精舍, 藏傳佛教的展區像藏區廟宇, 麥寮拱範宮在仿傳統寺廟建築的屋頂上還有巨大的媽祖像. 佛光山雖然少不了佛祖和觀音像, 但他們沒做個佛教寺廟出來, 反而做了多彩的連續拱廊, 其間擺放著造型可愛的陸上和水中動物, 吸引許多人流連拍照, 不知道這是否諭意佛教中萬物平等共生的教意? 這樣的設計少了宗教味, 卻更貼近活動氣氛, 不知道是否也能讓人對他們的宗派更親近? 天主教區的親切天主和聖人像, Q版的媽祖和包公像, 雖然不像佛光山一樣完全脫去宗教意味, 但也讓人覺得神明變得比較可親. 四湖的參天宮和海清宮大概分別是關公廟和包公廟, 他們都做了故事性十足的花燈, 參天宮有關公過關斬將保嫂尋兄, 海清宮有包公審案大堂和鍘美案, 很有趣! 走著走著, 看見一輛真正的火車頭, 上面用LED燈標著"虎尾糖廠", 在地前國營事業來共襄盛舉沒什麼不對, 但為什麼放在已經很擠的宗教區? 再一看, 火車頭旁有許多人大排長龍在做法事, 怎麼回事? 看了半天, 原來糖廠中有媽祖廟, 這倒真特別! 在鎮安宮的展區看到十二生肖值年神, 今年是雞年, 是由一位譚千歲值班, 祈請保佑今年風調雨順四季平安!
新住民燈區有菲律賓, 泰國, 柬埔寨, 印尼, 越南五國的花燈, 每區都不大, 也都是在水池中放上三個中型主燈構成, 內容都是該國的著名建築或著名形像, 有水倒映著燈光, 效果加乘. 每個展品前都有幾位該國的小姐在場. 菲律賓小姐很親切地用帶有口音的中文向參觀者介紹三個主燈, 原來中央那一個人臉是菲律賓傳統戲曲中所用的面具, 一直以為菲律賓是基督教國家, 但這位小姐穿著黃色罩袍包著黃色頭巾, 像是嚴謹的回教婦女傳統穿著, 不知道回教是否也是菲律賓的大教? 或許因為天氣冷, 泰國, 印尼, 柬埔寨三國的小姐都穿著普通的厚外套, 也不像菲律賓小姐一樣主動向參觀者做介紹, 在夜晚昏暗的光線下, 若不是經過時聽到她們以東南亞語言交談, 大概不會注意到她們. 越南的年輕女性身材大多修長優美, 穿上她們的傳統旗袍, 凹凸有緻的身體曲線畢露, 在場的越南小姐是五國中最有人氣的, 很多男性參觀者都上前跟她合影.
友好城市燈區只有台中, 桃園, 和日本的一個城市. 台中和桃園主要是為它們即將舉辦的花博和農博做廣告, 日本的燈則以里見八犬傳為主題. 悠遊卡也在這一區有個燈, 是做為台北的代表嗎?
看到這裡, 又冷又餓又累, 看著不遠處的美食區, 四個入口非常有創意地分別以春夏秋冬的文字做成燈光大門牌, 考慮著要不要去找點吃的. 但看裡面似乎人潮不多, 而且看簡介摺頁, 只參觀完大約三分之一, 而今晚的展出時間已經剩下不多, 遂打消主意, 再往下一區去.
農村再生藝術燈區的主題跟雲林鄉鎮燈區很類似, 都是以雲林各鄉鎮的特色或特產為主題. 但鄉鎮燈區以全鄉綜合性的宣傳為主, 用的材質大多是壓克力或塑膠; 這一區突顯單一特色, 強調藝術性和農村常見的竹石木藤等自然材質, 風格完全不同. 這一區佔地廣空間大, 但光線較昏暗, 人潮也少得多, 參觀起來較從容, 較常見幼小的孩子在燈間奔跑歡呼, 或不同年齡層參觀者佇足細看討論. 走過一項項展出作品前, 三三兩兩的參觀者的談話斷斷續續傳來, 聽到有人在思考若是自己的家鄉要辦燈會, 該拿出什麼樣的東西來做主題; 有人在討論某一作品是屬於那一個藝術流派; 有人在爭論作者想表達的意念. 這些隨風飄來的聲音, 沒能深入我已漸停擺的腦袋裡, 只覺得那一個大蒜串很亮眼, 那一個竹編家禽家畜塔很精緻, 那個釣魚的鵝很詭異, 那粒有著圖騰的精白米有種原住民藝品的原始粗曠氣質, 手作區大門的草編公雞很有創意.

隔壁主燈區從擴音器傳來表演活動的聲音, 一位女主持人大叫著主燈秀要開始了. 站在區外遠遠地看著那一區中央不停變換著不同顏色的燈光, 此時還滿想要一支照相性能好一點的手機. 看簡介摺頁, 還有兩大區還沒看, 包括眼前這堆滿了特大花燈的主燈區. 但是, 好累呀! 今天先到此為止吧, 就沿著主燈區外圍向停車場走去. 人群大概被主燈秀吸走了大半, 這一帶人不多, 邊走邊看這裡大概是做周邊陪襯的裝飾, 一看驚艷: 以小燈泡做成的草坪和小樹, 像是天上的銀河一樣燦爛, 腦海中跳出一個詞: 火樹銀花, 人聲不響, 眼前的燈海卻萬分熱鬧. 再往前走, 木製坐椅的下方放置著典雅的箱形燈, 僅管旁邊擴音器傳來震天聲響, 這一區卻有一股寧靜的氣氛. 接近那座跨在水道上方, 以燈做成的城門前, 展示著大概是各級學校花燈比賽得奬的小型作品, 主題除了今年生肖的雞之外, 其他還有各式各樣的造型, 一組像是全家福擁著國旗台灣的燈讓人感覺滿好的. 過了城門的橋兩邊也有小型花燈, 台北樹蛙和豬籠草都出現了, 而且做得很漂亮!
過橋後看到郵局的展場, 屋頂上有郵差造形花燈, 沒聽說這裡有像國外風景區一樣, 賣風景名信片之類可郵寄的紀念品呀? 聽那位拿著擴音器的郵差先生叫賣內容, 原來在賣福袋, 公家機關也得設法自己賺錢, 不能全靠政府收來的稅了.
過了橋, 反方向走在來時的原路上, 感受完全不同. 來的時候天光還很亮, 注意到的只有那些展示中的大型花燈, 現在天已黑盡, 才發現行道樹下有很多燈飾, 這是智慧綠能燈區嗎? 不知道這些用了什麼智慧技術或綠能產品? 但, 還真是漂亮呀! 賞燈果然還是要在天黑之後才好看! 走著走著, 水道上一陣白霧升起, 走到一座橋上看去, 水道兩旁樹下的燈光在水霧中朦朦朧朧的, 霧間空隙透出映在水中的晶亮燈光, 遠方那座燈炮城門輝煌燦亮, 整體宛如夢中仙境一般, 好美呀!
走出展覽區, 偌大的停車場沒幾盞路燈, 也沒有夜間明顯可見的標示, 拖著疲憊的腳步在黑暗中走了好久, 終於找到車子. 這片土地又大又空曠, 新開的高鐵站就在附近, 近處沒有人車房屋擁擠的問題, 要封路或要做臨時工程應用都不會太困難, 實在是辦這類大型活動的好地方. 由這次燈會來看, 雲林的特色夠精彩, 政府也有實力主辦這類鄉土民俗活動. 幾年前聽說雲林政府的財政狀況不大好, 去年也爆出因為政府欠債面臨這一區部份土地被法院拍賣的事, 想到希臘因為接辦2000年奧運而使原本就不好的財政更惡化, 希望雲林不會出現希臘那樣的狀況. 政府穩定, 才能給人民好的建設; 人民生活安定, 才有心情享受像這樣火樹銀花的熱鬧大拜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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