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黃河

從前唸的書裡不斷告訴我們, 黃河是中國人的母親河, 她的含沙量是世界有名的高, 就是這混濁的黃泥水滋潤了中國人的口舌, 沖積出了中國人立足的黃淮平原. 自小聽多了黃河的傳奇, 即便現在我們"已經不是中國人"了, 對這幾乎像是神話中的河流, 還是有些神往.

2007年7月底, 第一次到中國旅遊, 在蘭州第一次見到黃河. 河面非常寬廣, 臺灣的河流大概只有在夏天的颱風時期才有這樣的水量吧. 或許是因為這裡的地勢平緩, 雖然水量很大, 但並不湍急, 有一股穩健大度的氣勢. 河水不是想像中的黃泥水, 而是滾滾濤濤濃濃稠稠的紅泥漿. 這顏色要是再鮮紅一點, 就要像血了吧! 天空是灰撲撲的, 夕陽慘白無力地掛在山邊, 即便城裡高樓參天, 河邊公園裡的遊人絡驛不絕, 還是有一股淡淡的悲哀的感覺.

第二天到劉家峽, 乘船到炳靈寺的途中, 船家指著水庫裡的水給我們看, 一半紅泥漿, 一半卻是清水, 這清水來自一條支流, 兩股水在這個水段各流各的, 不互相溶合. 同船其他遊客說, 黃河裡的鱧魚特別鮮美, 因為這水急, 魚肉練得紮實. 我想, 混水裡的有機質大概也不少, 讓魚有足夠食物, 也是原因之一吧! 只是, 生活在濁度這麼高的水裡, 魚的視覺不會受影響嗎? 中國人多競爭大, 為了生存, 人人都練就了頑強的韌性, 但這樣的環境, 是否能造就出宏觀的視野?

兩天後, 到了桑格草原. 流經草原的大夏河也是黃河支流之一. 大夏河寬度不過數公尺, 河水又清又淺, 很難把這條輕快小河和那條沈重的紅血大河聯想在一起.

幾天後到坎布拉, 在藍天的映照下, 李家峽水庫像是紅山群中的一顆藍寶石. 流出水庫後的水, 則碧綠瑩亮. 很難想像, 這竟是黃河的上游. 黃河是從哪裡開始被染紅的? 從進入漢人的地界嗎? 是被中國千年的血淚和悲哀, 把這輕盈碧綠的水, 變成那樣血紅凝重的嗎? 這其中, 是否也包括了海峽兩岸的兩個支脈, 為了意識形態而互相敵對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