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 不留? 日本人建設的痕跡

和馬來西亞來的M同遊高雄旗山, 看見旗山主要的觀光景點, 大多都和日據時期有關, 深覺台灣今日很多便利的設施, 很多都是日本占據台灣時奠下的基礎. 看著鼓山公園至今仍潺流不斷的上水道, 感慨地說: 日本人在台灣, 是真的有心經營, 而不只是搶了就走.

M不以為然地說: 日本人在馬來西亞可就只是想搶, 只有建為了把東西運走的, 像是道路橋樑山洞之類的.

我對馬來西亞的歷史不熟, 不知道日本占據馬來西亞的時間有多長. 以日本人的野心和台灣的情形, 應該不會只想搶個一時, 而會想澈底占領統治. 會不會是日本占領時間不夠久到留下足夠的痕跡? 或是馬來西亞人還未被日本奴化, 等日本一戰敗, 除了道路橋樑等便利的大型建設之外, 其他日本人的占領痕跡都被毀棄了?

反觀台灣, 從簽訂馬關條約到日本戰敗, 整整50年. 這麼長的時間, 日本人不光是可以從容地把當時的台灣資源送回日本, 還可以開發生產更多資源. 於是, 台灣出現了很多日本移民村, 山林田野都應日本需求而做了新的耕種規劃. 在軟體上日本也有充裕時間改造台灣人的思想, 很多當時的台灣人都自認是日本皇民, 加上後來國民政府來台時的狼狽相, 以及日本快速復甦的大國形像, 至今仍有一些老人不會說國語而日語琅琅上口, 哈日一族從未沒落. 因此在台灣, 日據時期的痕跡不但不會被抺殺, 還會被小心保存, 旗山孔廟前那一整排日式石燈籠就是明證. 

台灣人這麼崇尚日本建設, 日本人怎麼看他們自己的? 旗山老街, 旗山和鼓山兩個小學的建築, 據說都是日據時代建的, 但這些都不是日本風格, 而是西式的. 似乎日本人比較崇尚西洋文化, 而不是他們自己的傳統.

想起去年夏天和Y同遊日本關西, 是看了不少日本味十足的建築, 但更多的是西式高樓大厦和別墅. 在龜岡找了半天沒找到的龜山城, 後來才知道早被拆得只剩一小塊石基, 城址還變成某個不知道是什麼宗教的大本營. 為了改造日本體質, 變得像西洋人一樣強大, 明治維新時把日本建築和許多傳統都毀棄掉, 這些大名的城堡就這樣被刻意拆除了.

時代轉變, 現代的日本人發現老東西對外國人的吸引力很大, 他們也開始模仿古跡將它們重新建造起來. 金碧輝煌的大阪城是台灣人最熟悉的日本城堡, 但那是重建的; 在日本歷史上曾赫赫有名的福知山城, 現在那座典雅的城堡也是重建的. 去年和Y前往參觀, 看這座城虎踞在高岡上, 沿山青翠的樹木遮掩著山道, 遠望秀麗中不乏氣勢, 為這個在台灣旅遊市場沒什麼吸引力的城市增色不少. 走到天守閣, 古代名將明智光秀及其夫人的Q版人型立牌讓古氛洩了氣, 但添了幾分親切, 裡面展出的武士鎧甲和古代物品, 我們這些不熟悉日本歷史的外國人看不出什麼門道, 但覺得當地人想重振古威的用心. 可惜日本人大概覺得這些他們司空見慣的老東西沒什麼, 整個城堡沒幾個參觀者. 城下不遠處有丹波生活衣館, 偌大的展區冷冷清清, 我們進了大門, 一位先生就迎上前來招呼我們去玩古式織布機, 似乎很高興有人進去, 限於時間, 我們織了一小塊布就沒時間再留, 裡面的展出就還是沒人參觀了.

高踞山頭的福知山城

相較之下, 台灣人對自己的觀光支持度似乎比日本人好一點, 看旗山鎮上萬頭鑽動, 各個新創意店和老建築店都有不少人拿著手機和相機拍個不停. 這表示台灣人的包容心比較強嗎?